“國相張泰岳？”
陳子陽兩手一攤：“還能怎么看，用眼睛看唄。”
“你這混賬……”夏琴瑤一口茶差點噴到了陳子陽臉上，她咳嗽了幾聲，拿出一方錦帕擦了擦嘴，一臉慍怒的蹬著陳子陽：“我認真問話，你少胡攪蠻纏！”
“哎喲我的夏美女哎，你瞧瞧你這話問的，我很認真的回答啊……”陳子陽苦笑：“人家是誰，當朝國相爺，太子太師，文華殿大學士，好像還兼著吏部尚書，這官職比我命都長。而我呢，屁民一個，我能怎么看他……”
夏琴瑤一滯，倒也是。
張泰岳如今的地位，莫說陳子陽一個草民，就算是封疆大吏，或者親王國公，也都得對他客客氣氣的。
她有些尷尬，露出幾分歉意，微微一笑，說道：“這不是睡不著，找你隨便聊聊天嗎？這里只有你和我，我們隨便說說，我知道你看問題的角度十分清奇，所以想聽聽看你的想法。”
“唉，睡不著我可以抱著哄你睡啊，我有好多好多的姿勢……啊不，好多故事呢……”陳子陽心中嘀咕，當然，他還沒那個膽子當面說出來。
想了想，他開口說道：“張泰岳，自然是個人物，他是大楚建立時第一批進士，歷經三代帝王。尤其是先帝體弱多病，很多朝政大事，都很倚仗張泰岳。也的確是因為張泰岳，大楚才能在開國數十年，就展現出了幾分盛世的景象。”
“但他手中的權力太大了，投奔他門下的門生故吏，同樣也太多了。結果就導致了張泰岳如今尾大不掉，很多事情甚至比皇帝都更像是皇帝……”
“確實！”夏琴瑤暗暗咬牙，她也不否認，張泰岳的確是有大能耐，對大楚有大功勞。
只是，做為帝王，又是個很有抱負的帝王，她是真的無法忍受，自己的權力居然還比不上下面的國相！
大楚開國后，兩代帝王都在做一件事情，那就是中樞集權。其實成效很不錯，大權完全集中在了朝廷的手中。
可壞就壞在先帝是個病秧子，很多事情無法親力親為，只能把張泰岳抬起來。結果，權力是集中了，卻都集中到張泰岳手里去了……
她現在最大的心病，就是鏟除國相，收回大權。京中四營的裁軍，執行的很不錯，如今四大營的指揮使，都換成了她的人。
也就是說，京都附近的兵權，已經在她的手中了。她已經在想，如何對付張泰岳。
但想不出個合理的方向，所以，溜達到望星樓來，聽聽陳子陽的意見。
“但現在，他已經強大到可以威脅帝王了……這不是什么好現象。”夏琴瑤又加了一句話做為遮掩：“我們做為商人，自然是希望天下太平，可一旦國相和陛下發生了什么，朝堂大亂，我們日子也不好過……”
“其實，如果先帝如果不是忽然暴斃，張泰岳應該已經死了。”陳子陽喝了口茶，掏出一把瓜子，分給夏琴瑤一半，一邊嗑著瓜子，一邊翹著二郎腿說道。
夏琴瑤愣了愣，驚奇的問道：“為何？”
“先帝只是身子不好，又不是腦子傻！”陳子陽笑道：“他雖然很倚仗張泰岳，但他也很清楚，給他的權力太大了，以后對小皇帝是個威脅。身為帝王，帝王豈會容忍這種情況？”
“我猜啊，先帝肯定是制定了一些計劃，是為了到時候鏟除張泰岳的。只可惜，他身上的病太嚴重了，忽然就病倒不省人事，以至于沒有來得及做這事……”
夏琴瑤眼圈微微有些濕潤，她對著油燈擺了擺手，裝著是被油煙熏到了，揉了揉眼睛。
“你說的不錯，先帝……肯定會有這方面的考慮。可惜，他福緣太淺，走得太突然了……”
“我也是聽陳有虎跟他老婆私下嘀咕了幾句，這種宮闈里的私密事情，外面的人哪里能知道？不過，先帝走得這么急，果真是病故嗎，會不會是有人……嘶。”陳子陽倒抽了一口冷氣，如果真的是這樣，那就太可怕了……
“唉，如今這么下去，張泰岳越來越無法無天，陛下卻手中無權，只怕將來必生變故！”夏琴瑤感慨了一聲，問道：“你覺得，這個矛盾如何才能解決呢？”
“如果陛下鐵了心要扳倒張泰岳，那絕非一朝一夕的事情，也許三年，也許五年，甚至更久……可這么幾年下去，就算到時候扳倒了張泰岳，只怕大楚的國力，也已經被內耗給折騰沒了！”
“夏美女，厲害啊，居然可以看到這一點。”陳子陽夸了她一句，笑道：“其實，如果真想對付張泰岳，跟他正面交鋒，那是下下策！”
“哦？那聽你的意思，還有中策，上策？”夏琴瑤眼睛一亮。
陳子陽嘿了一聲：“當然。中策嘛，那就是不管他的，一切照舊。張泰岳如今已然年過半百，再加上聽聞他十分喜好女色，那他絕對不是個長命的人。而小皇帝才多大年紀？”
“等個十幾二十年，張泰岳老得一命嗚呼，朝中大權，自然就會回到皇帝的手中。”
夏琴瑤整個人都懵逼了，她恨不得爆一句粗口。這……這他娘的也叫辦法？！
這中策的意思是，讓自己跟張泰岳比命長唄？張泰岳比自己大了四十來歲，他自然會比自己更早死……
雖然她不得不承認，這個中策，貌似確實可行，比她和張泰岳直接打擂臺，要更加的穩妥。
但是……她可不想當那么長時間的傀儡！
她有些不耐煩的敲了敲桌子，問道：“那你說的上策呢？”
陳子陽淡淡的一笑，吐出幾片瓜子殼：“上策，自然是捧殺！”
“捧殺？”夏琴瑤一皺眉頭，捧殺她可以理解，但是，張泰岳都位極人臣了，手中的權力，比她這個皇帝都大，她拿什么去捧殺張泰岳？
似乎知道夏琴瑤的疑惑，陳子陽賊眉鼠眼的道：“你說，像張泰岳這種位極人臣，執掌天下大權的人，升無可升，對他來說，女人和金錢完全沒有任何意義，該享受的都享受了，他還想要什么？”
“還想要……”夏琴瑤遲疑著，忽然她猛地一瞪眼。
都到了這地步了，張泰岳還能要什么，要那張龍椅唄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