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子陽掃了眼趙青亮,立馬明白了他的意圖。
這個潑皮,不就是想借自己酒樓的名號,把這個事情鬧大,從而讓他趙青亮的名號響遍京都。
想的也太美了吧?!
“磕頭道歉?”
陳子陽呲笑一聲,淡淡的道:“本來想給你留點臉面,你卻頗有些不知好歹!”
“你……”那趙青亮勃然大怒。
但不等他說話,陳子陽就繼續道:“你那也叫詩?狗屁不通的倒灶玩意,打油詩都稱不上,一無寫實二無意境,你就差沒死乞白賴的寫‘上面的大爺們選我吧,選了我就可以當大官了’,你說說你好意思嗎,臉皮也忒厚了吧?”
他這一番話,不僅把趙青亮的詩貶低的一無是處,更是直接挑破了趙青亮詩里寫的那些心思。
正所謂,打人不打臉,罵人不揭短,陳子陽這不僅殺人,還誅心!
趙青亮氣得臉都紫了,嘭的一聲站起來,如果不是旁邊的人拉住,只怕就撲上來了。
“你……你簡直是粗鄙不堪,滿口污言穢語!你不過一滿身銅臭的上人,毫無功名,安敢如此羞辱我!”
陳子陽呵呵兩聲,道:“有功名就很了不起嗎?功名和才學,從來不畫等號。譬如你,看著文質彬彬,實則肚里空空蕩蕩,毫無墨水,純純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!”
他之所以這么不留情面,是因為,這位趙青亮,讓陳子陽看見了一個嶄新的道路。
立人設,立大才子的人設!
在古代,有錢的未必人人尊敬,但你若是有才,絕對地位極高。
剛剛還在想,望星樓太過招搖,又沒有自保之力,容易被人眼紅摘了果子。
現在,不就是個站穩腳的機會嗎!
若望星樓被文人仰望,成為他們心中的圣地,不僅能讓生意更好,更是可以打消其他人的企圖。
反正有那么多詩詞文章,不用白不用唄!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趙青亮何曾受過這等羞辱,氣得再也忍不住,撲上來要和陳子陽廝打,被旁邊人死命拉住。
他的同伴,大概也有同仇敵愾的意思,冷冷看著陳子陽:“一介商賈,竟敢如此輕辱我等。你……”
“你什么你?我只不過是說實話罷了,你們那也叫才學嗎?裝著一副懷才不遇的模樣,自以為是天下文學翹楚,其實,滿肚子大糞!”
周圍的客人筷子都是一頓,你大爺的,正吃著喝著看著熱鬧呢,你說啥玩意大糞……
便在這個時候,陳子陽淡然一笑,忽然抄起旁邊桌上的酒壺,咕噥一大口,豪放的大笑一聲:“人生路上坎坷多磨,不如意者十之八九,不就是懷才不遇嗎?我教你怎么寫!”
說話間,陳子陽一抖手,酒壺摔在了地上。
清脆的聲響,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
陳子陽朗聲大笑:
“金樽清酒斗十千,玉盤珍羞直萬錢!”
“停杯投箸不能食,拔劍四顧心茫然。”
“欲渡長河冰塞川,將登太楚雪滿山。”
“閑來垂釣碧溪上,忽復乘舟夢日邊。”
“行路難,行路難,多歧路,今安在?”
“長風破浪會有時,直掛云帆濟滄海!”
陳子陽念誦完,滿座已經安靜的落針可聞!
那幾個士子,早已經瞪大眼睛張大嘴巴,目光之中滿是駭然和震驚。那位趙青亮,則是渾身發抖,他的眼神里沒有驚恐,只有茫然。
因為以他的學識,壓根難以明白這首行路難的深刻韻味!
但偏偏,他又知道,陳子陽這一氣呵成的詩,絕對是頂好的!知道很好,卻又不知道好在哪,這就讓趙青亮終于深刻的意識到……自己好像真的是滿肚子大糞?
“好!”
忽然,一聲叫好,驚醒了所有人!
只見角落里,有一人霍然起身,眼中帶著狂熱的激動,看著陳子陽:“先生大才!這首詩,先有凄苦自憐,茫然無措之意,可最終卻以一句長風破浪會有時,直掛云帆濟滄海結尾。豁達的心胸,堅毅不拔之志,完全展露無遺!”
陳子陽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,這個家伙,有點激動過頭啊!
這時,酒樓里有人驚呼:“這……這不是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杜律嗎?”
“竟然是他……”
“他在鄉試里拔得頭籌,乃是一府解元!”
“此人可不是浪得虛名,他早已經有諸多詩文,流傳天下,備受士林推崇!”
顯然,這個杜律是真正的大才子,早已經名滿天下,而不是像姓趙的那樣,夢想一夜出名的人。
“在下蘇府杜律,見過陳掌柜的。”這杜律懷著狂熱的激動,居然對陳子陽彎腰作揖行了大禮:“先前聽聞這望星樓的三個絕對,都是掌柜的對出來的,學生還不信,現在看來,對對子這種小道,于陳掌柜大才而言,實在是不堪一提。”
花花轎子人抬人,陳子陽也連忙拱手一笑:“杜解元謬贊了。我向來讀書都只是陶冶情操,沒有什么大志向。但是聽見一些不學無術的家伙,恬不知恥耍嘴皮子,一時間沒忍住……呵呵,讓諸位見笑了。”
陳子陽對著四周作揖,此刻眾人都對他驚為天人,見他行禮,慌忙起身還禮。
杜律滿臉狂熱,就像是看見了自己的偶像一般,十分恭敬的上前行禮相邀:“陳先生,您若不嫌棄,不妨與學生共飲一杯。學生有好多話,想要向您求教!”
杜律的兩個同伴,也是起身躬身相邀。
自古文人相輕,但遇見真正有大才的人,文人也會極其崇敬,甚至崇拜!
陳子陽心中暗道,哥學理科的,真要和你們討論經史典籍,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嗎?
可他現在想要立大才子人設,想讓望星樓成為文人聚會之地。
和這杜律來往,是極好的。
文人都是在一個圈子里,你不在這個圈子,很難擠進去。可如果有名人帶著你,那就極其的簡單!
他干咳一聲正要笑著應承下來。
忽的,樓上一聲叫喊:“掌柜的,小姐有請!”
陳子陽一呆,這不紫畫那丫頭片子的聲音嗎?這么說,夏美女來了?
那還和杜律聊個毛,這幾個家伙加起來也沒夏美女好看呀!
“不巧,東家找我有事。”陳子陽對杜律拱了拱手:“杜兄與諸位兄臺慢飲,若等下有機會,一定與杜兄把酒言歡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