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子陽走出順天府的時候,日頭正西斜,快晚飯的點了。
他長出了一口氣,隨即臉色一冷。
陳有虎和陳立勇,太過分了……不知道那個金龍衛,會怎么去處理他們!
“走了走了,唉,也不知道夏美女還有沒有在等我,會不會嚇壞了她?”陳子陽忙著回到了望星樓,卻發現望星樓里一切如常,有零星幾桌人在吃喝,王一川在柜臺里,店小二忙著招待客人。
“這……”陳子陽一呆,自己這個掌柜的被官差抓走了,居然對酒樓沒有絲毫影響?
這時候,王一川看見了陳子陽,哎喲一聲,慌忙撲了上來:“陳掌柜的,您可算是回來了!快,特么的愣著干什么,趕緊去拿東西來!”
“哎!”旁邊一個跑堂的答應一聲,馬上就去旁邊搬了個火盆過來,麻利的點上火。
王一川笑著道:“東家說了,陳掌柜的你是被冤枉的,肯定會馬上就放出來。但畢竟是去了那等地方,得去去晦氣!”
陳子陽哈哈一聲,他可不信這些,不過也無所謂,跨了過去,回頭問道:“老王,東家什么時候讓你準備的?”
“就……就陳掌柜的你被抓走沒多久。”王一川道:“東家臨走的時候吩咐的。”
陳子陽心里一呆,夏美女的確知道他是冤枉的,但是,自己剛被抓走,她就那么篤定自己可以沒事,被放出來?
嘶……咱這個東家,不簡單啊!
怪不得,當初敢開口保舉自己去做個官兒。
“行了行了,沒事兒,你們都去忙吧。”陳子陽擺擺手,上樓去,人去樓空,夏琴瑤已經不在了,屋里就留下了一股獨特的清香。
陳子陽摸摸下巴,忽的一笑:“管她的,東家越牛皮,我也更好狗仗人勢……啊呸!”
……
皇宮大內,奉天殿。
奉天承運的奉天!
偏殿之中,夏琴瑤一襲金龍袍服,貼上了一捋小胡子,倒也顯出了幾分英武氣息。
此刻,她面色冷若冰霜,金龍衛都指揮使毛翔,跪在三丈外的地上,身子幾乎平趴著,盡顯謙卑。
“呵,順天府尹簡直是尸位素餐,酒囊飯袋!貪贓徇私,好一位京兆府尹啊!京畿之地,被他整成了這副模樣……該殺!”
趴在地上的毛翔不敢抬頭,趴著說道:“陛下,臣已經將張富林升任順天府尹后的不法之事,具列條陳。此人的確是慣犯,目無法紀,徇私枉法,在他手底下,有十三起冤案,都是以平民子弟屈打成招,替那些高官富商家頂罪。”
“行了,你去處理,明發天下!”
“臣,遵旨!”毛翔連忙應諾,但又試探著問了一句:“陛下,那陳有虎……如何處置?”
上面半晌沒有聲音,毛翔也不敢動彈分毫。
約莫過了三分鐘,皇帝威嚴的聲音才響起:“戶部侍郎陳有虎,德行有虧,罰俸三年。其子陳立勇,縱馬傷人,杖責二十!”
毛翔一呆,就這么輕飄飄的?
現在的事情很清楚了,分明是陳有虎大兒子縱馬傷人。卻因為偏心疼愛大兒子,打算讓小兒子頂罪。
而且,還賄賂京兆府尹,想要迅速了結此案!
此事,陳有虎犯了包庇還有賄賂,構陷他人數種罪名!
不管是哪一種,也不該如此輕罰……
“臣,遵旨!”但皇帝的話就是圣旨,毛翔不敢有任何疑問,答應一聲,倒退著出了偏殿。
夏琴瑤端起茶杯,吹了吹茶葉沫子,看向殿外。
她眼光飄遠,似乎一下子看到了望星樓那邊,淡淡的道:“陳有虎陳立勇父子,朕不處理。朕想看看,你會怎么處理此事……”
“朕需要的……是可以幫著朕執掌天下的人,只會掙錢可不行……”
……
望星樓,零星的客人走了之后,酒樓就清閑了下來。
其實這個點,譬如醉仙居,譬如飄香院,那邊可都是鶯歌燕舞,推杯換盞,觥籌交錯,熱鬧無比。
可惜望星樓沒有那個基礎,雖然推出了楚園春,可是,一個是名頭沒有徹底響起來。
二來,價格屬實貴了些。最低也要一千兩才能辦會員,門檻太高。
但陳子陽無所謂,酒香不怕巷子深,楚園春遲早會成為京都貴族的追捧之物,到時候,望星樓不愁沒生意!
他對楚園春,十分有信心。
但是,楚園春的制造,需求量會越來越大。
想到這,陳子陽也不禁感慨:“可是,一直去大批量購買米酒,然后我偷偷摸摸的去蒸餾,并不是什么長久之計!要不……咱辦個酒廠?”
可這酒廠,誰去負責?
“如果有個人對自己忠心耿耿,就太好了……可惜,老王和幾個伙計,都不是這樣的人……”陳子陽有些無奈。
正頭疼,忽的傳來一聲招呼:“陳掌柜的,某家來買酒!”
陳子陽抬頭一看,頓時眼中一亮,瞌睡有人送枕頭啊!
來人正是酒鬼岳武志。
雖然見面不過幾次,可陳子陽覺得,自己看人不會錯。
這個岳武志,絕對是個可以信賴的人。
因為,他找人打聽了一下,那淥口縣富商被搶奪的財物,價值近萬兩!
但岳武志抓了賊人,奪回了贓物,卻一分不少的交還給了富商的兒子。他自己僅僅是拿了一千兩的賞金!
也就是說,他本來可以把兩個賊人都殺了,然后把贓物自己悄悄留下,然后把賊人腦袋上交,照樣可以拿賞金,而他替人報了仇,富商兒子也會對他感激涕零。
可岳武志,分文未少,全部交還!
他經常幫官府辦一些事情,領了賞錢,除了少部分留著買酒,其他的,全部都散給了街坊里的一些老弱殘疾!
若是那些錢他自己留著,他其實可以過得很好,嬌妻美妾不成問題。
陳子陽自問自己是做到他這樣,所以,對這等心中有正氣有義氣的人,他很欽佩。
這岳武志,有俠者風范啊!
他連忙熱情的招呼:“岳大哥!”
然后隨手拿了一壺楚園春,拉著岳武志坐下,笑道:“今日不賣酒給你了,我請你喝!”
岳武志臉色一滯,正色道:“陳掌柜的,你這是何意?某家有錢,不是充了你這里的會員了嗎?”
“呵呵,我聽聞,岳大哥你昨晚奔赴百里,擊殺賊人,且贓物一分不少,都交還給了苦主。岳大哥,你這樣的人,小弟十分敬佩,所以想請你喝頓酒,怎么,你不想給小弟這個面子?”陳子陽笑道。